觉得末日来了。这世界,已经没有可以帮我的人了。我只有将借钱的希望寄托在三弟身上了。三弟是我五叔家的小儿子,比我小一岁,是我在绍兴就一直带着的小弟,那时,我们同挤在一条破船上,饿了,谁有东西就跟谁吃,捡个烟屁股,也是你抽一口,我抽一口。三弟现在在一家工厂当保安,而我却一直没有找到工作。我想,三弟只要上着班,我就不会饿肚子了。早上三弟发工资,我大早就在三弟的工厂门口等了,可直到天黑 , 三弟出来说:“哥 ,我发的工资寄回去了 , 出来两年了 , 没有给家寄一分钱……”。我脑袋当时就“嗡”地一声炸开了,也没听到三弟后面在说什么了,眼前只觉得三弟的嘴唇还一上一下地忽闪着,脑际还不停闪现着当年在绍兴我和三弟一起吃面的画面,我有些站立不稳,一句话没有说,任凭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,止也止不住。我以为耳朵不好使了,听错了,使劲拽了一下耳朵,知道自己是清醒的,狠狠的点下头,转身走进夜色里。
南方的夜里只是略带寒意。
我拖着疲惫的脚步,想在“创意”培训部的厨房里找点什么东西填一下肚子,一种凄凉的无奈始终占据在我心头。创艺厨房在二楼,旁边过道有间五六平方的房子,也就是我现在的住处。我打壶水烧,打算将昨天学员吃过剩下的米饭煮成稀饭喝。
我路过旁边的学员宿舍,我看到宿舍的床上不知是谁放的一袋水果,自己已经饿的不行了,不管谁的先拿一个填填肚子。我扳了一根香蕉放进口袋,像贼一样生怕被人看到。而我实在是饿了,也管不了那么多。只觉得当时脸已通红,心跳加速。我又迅速拿了一个桔子,怕拿多了要挨骂,因为这里没有外人。我必须强撑起那张比饥饿还要重要的面皮,否则我将一无是处,我也将会遭到那些涉世未深的学员们唾弃!尽管每一个人虚伪到对自己有时都不会有一个真实的面孔,但总要横出一千个理由来掩盖自己的罪恶。
不一会儿,水开了,我倒了一杯水晾起来。将烧开的水灌进壶里。这时,我一看四周还没有人,这才拿出香蕉,小心将香蕉皮剥开扔到窗子外面邻居的房上,这样,谁也不会从楼梯口,看到我将一根偷来的香蕉皮拨开,抛到对面的房檐上。这样,我相信香蕉皮的故事,只要我不说,没有一个人会知道。
我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,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蚂迹。接下来,我从吃过饭的电饭煲里,挖一勺米饭,放在一个大盖子的下来,我从吃过饭的电饭煲里,挖一勺米饭,放在一个大盖子的杯里,将开水倒满,盖上盖,只要泡上五分钟,便是一餐最好的稀饭了。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心想,这一顿肯定是我一天中最有味道的一餐了!正在为自己的高明庆幸,谁料,那个叫苗苗的学员冲我大叫:“张老师,不好啦,屋子里来了一只很大的老鼠,拖走了香蕉呢!”我羞红的脸无地自容,我没有勇气承认是自己的所为,只有附和着:“是啊,是啊,一只好大的老鼠!”
责任供稿人(作者):张文兴
编辑:罗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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