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 8 点钟,叫上郑哥去找我同学明明。今天是周六,明明发工资 。
天擦黑,街道塞满了身着工衣的男男女女。汀山这块令我感受极深的弹丸之地,不到两年的发展,成为厚街镇发展较快的工业区之一。此时,街上人山人海,打工者们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,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
老同学一阵寒暄,不用说,老同学是知道我的现状。但在交谈中,老同学说了很多缺钱呀之类的话,我也不好再开口说借钱了。临别郑哥说了我现下没有一分钱的窘况,明明才丢 50 元一张大钞给我:“老同学,省着花。”
我接过钱,一点道谢的心情都没有了。回到住处,我将自己摔成一个丑陋的大字在床上,浑身软绵绵没有一丝力。收音机里刘阳沙哑而又低沉的男中音和窗外不时传来的流浪歌曲,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。除此之外,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占据我心灵的东西了。仿佛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不重要。活着就活着,躺着就躺着,想着又有什么用,想通了是白想,想不通也是白想,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?间或所有的思绪开始灰飞烟灭。我问风,问云,问天,问斜阳——活着是为了什么?活着,有时那样的自由自在,有时又是那样地孤独无助。而天际依然是云卷云疏,庭前始终会花开花落……想着我的眼前就模糊了。
朦胧中,见霞推门而入,在我床边坐下了。霞替我拉起掉在地上的被角:“天!这么冷,不盖被子睡觉,都快感冒啦!”我望着霞那熟悉可爱的笑容,心中荡漾出一阵美丽。我伸出手揽住霞:“看你这回往哪儿跑?”霞趁势依在我怀中。我就在她荡漾着幸福的脸上轻吻,霞小心说:“想你了……”雨不知何时开始落下。
我被雨吵醒的时候,已是第二天早上 7 点多钟,浑身丝丝冰冷。一夜梦断,满眼风花雪月,尽被搅成飞絮。被子早就掉地上了,我重新拉起来盖上暖暖身子,眼前又开始一阵迷糊。第二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 8 点了。洗漱完毕,踏着淅沥的小雨匆忙向东莞进发。路过厚街人才市场,踌躇了许久,正准备离开,人才市场的老板娘看到我就冲过来喊: “张助理,好久不见,今天没有开车啊,要招些什么人啊,也不早打个招乎,好给你安排位子……”
我一时语塞,不知如何开口:“老板娘,我不做助理了,今天我不是招工来了,是来找工作的。”我说。
老板娘一脸的热情茫然了。
“哦,不做啦,被开除啦,助理给了那个小秘啦?”
“不是,是我……”我语无伦次。
“刘总,好久不见,这边请!”没等我说完,老板娘抛下我,顾自招呼她的客人去了,我怔在那里,无法掩饰内心的荒凉,沮丧地离开了厚街人才市场。我跨过马路间绿色的隔离带,到东莞人才市场吧,我跟自己说。
中巴车原本不在簧村停。可命运的中巴却在这里停下了。这个瞬间的停顿也许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。其实,命运就像中巴一样地令人难以驾驭。车停了,我下车就进了宏远人才市场,也便注定我生命中某一天的命运交给了宏远。我紧张的猎寻中,很快就通过了“未来”广告公司的初试,但要下午才到公司复试。
下午,汽车转了一个大圈子,把我拉到了东莞海关,离“未来”广告公司越来越远。当时我喊不住,汽车司机太缺德,叫你上车的时候,恨不得喊你一声爷爷。而你上车之后,便由不得你,便必须听人家的摆布。无奈,汽车把我们一直拉到新兴站,才将这群散发着唠叨的人们抛下,屁股一溜烟就消失了。和我同坐的那人下车之后,跳起来叫骂:“操你妈!狗日的不得好死!”但汽车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。
复试官是女生,年龄约二十岁,手指甲留得出奇也涂得红艳,指间潇洒地夹着一根烟。旁边的总机小姐喊她老板娘时,让我才感觉到了一种受宠的压力。那女人不动声色,要我在两分种内将我的工作经历讲述给她听。我在说话的时候,她倒了一杯水,我惶恐地去接,她的眼皮抬也不抬,把水凑到自己的唇边优雅的喝一口。那唇让我想起六月的蜜桃。我的脸红到了耳根后。
我叫红,你就叫我阿红吧。”那女人指着一本画册封面彩图说:“你看到什么就尽管写,别的不限制。”
画册上的封面是一排典型的欧洲风情建筑,画面当中特写的部分是宽敞的大厅,厅里是铝合金吊起的超大天棚,很高,棚顶用有机玻璃罩过,透过去,可以感受到无限的自然风光。棚底下是宽阔的草坪,草坪中间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花卉盆景,两侧则是很长的条形木椅,一对老夫妇正携手朝椅子走去。
女人不让我去翻画册中的有关资料,她说要考考我的文字功底。我思索了半天,好不容易写出一段文字交卷。不知那时的脑筋是否生锈,还是临场发挥能力太差,以致让那个女人对我所说的能力表示怀疑。但在她翻阅我曾经一些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文章后,也不好再怀疑什么,还说我的作品有些份量。她又拿来一件工艺品给我,让我给工艺品起个名字,最好再配广告词。写广告词,我相信自己的水平不差的。在酒店做过很长时间的美工与企划,酒店产品在我笔下毫不逊色,又在保险公司受过业务培训,文字功底及推销技能没有服过人。心里想,算是找对门了,我信心十足。
然而,很有把握的一份工作,阿红一句话,就把我拒之门外:500 元保证金。
责任供稿人(作者):张文兴
编辑:罗洁
請先登錄再提交評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