總設計師親自下水做深潛試驗第一人!
“我是總師,不僅僅要為這條艇負責,更重要的是要為艇上170個乘試人員的生命安全負責。”
新型號的潛水艇在研製最後階段,交付海軍使用之前,都必須進行極限深度的深潛試驗。
深潛試驗,它是一個風險性很大、考驗性很大的試驗。一張撲克牌大小要承受一噸多海水壓力,任何一條焊縫,任何一條管道,任何一個閥門,承受不起海水壓力,都會造成艇廢人亡的後果。
美國有一條王牌核潛艇,叫做“長尾鯊號”,1963年在做一次深潛試驗的時候,還不到兩百米就沉沒海底了,160個官兵沒有一個生還。
乘試人員擔心像美國一樣一去不復返,思想波動較大,有個別人給家裏寫了信了,說:我們要出去執行任務,萬一回不來,有這樣那樣未了的事情,請家裏代為料理。其實就是遺書。
我們的設計留有足夠的安全係數,試驗過程我們規定的程式是一個深度、一個深度慢慢下降。十米、五米、兩米,然後是一米一米地往下探,絕不蠻幹,因此安全是有保證的。
我 是有充分的信心,但我也十分擔心,擔心是不是還有哪一些超出我的知識範圍之外,我還沒有認識到的潛在危險。我們沒有經驗,那麼怎麼辦?我說我跟你們一道下去!我下去,不僅僅可以穩定人心,可以鼓舞士氣,而更重要的是在整個深潛過程當中,如果出現了一些不正常的現象,我可以協助艇上及時地採取措施,避免惡性事故的擴大。
我是總師,不僅僅要為這條艇負責,更重要的是要為艇上170個乘試人員的生命安全負責。
當這個深度儀的指針指向了極限深度的時候,艇長說了,各個崗位嚴格地把你們周邊的情況好好檢查一下,沒有問題情況之下,我們艇開始上浮了,一直上浮到100米這個安全深度,突然間全船騷動起來,跳躍啊、握手啊、擁抱啊,有些同志都哭了,大家神情非常激動。
艇上的快報要我提幾個字,我又不是詩人,我又不會寫詩,但是現場的情況激動得我靈感一來,我拿起筆寫了幾個字,叫作“花甲癡翁,志探龍宮。驚濤駭浪,樂在其中。”
我們把“自力更生、艱苦奮鬥、無私奉獻、大力協同”四句話十六個字歸納為核潛艇精神,就是這四句話激勵著我們核潛艇陣線廣大員工知難而進、奮勇拼搏。
隱姓埋名30年!“對國家的忠,就是對父母最大的孝。”
大家都清楚,世界上高新尖端技術,尤其對於核潛艇技術,都列入為國家最高級別的機密。
我們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,領導再三向我們強調,一定要確保國家的機密,不容許洩露你們的工作單位。要隱姓埋名、默默無聞,當無名英雄。而且進了這個領域,就得準備幹一輩子。
如果你犯了錯誤怎麼辦?犯了錯誤也不能走,可以在裏面打掃衛生。
1958年,我從上海上調北京,走前領導只告訴我:你出差北京,幫助工作。我行李也沒有帶,一到北京,我就被留住了。我的父母多次地寫信問我:你在北京哪一個單位?你到北京去幹什麼工作?我一直閉口不答復。慢慢地,我也同他們的關係淡化了。
1987年,上海文匯月刊有一篇題目為《赫赫而無名的人生》長篇的報告文學,比較詳細地介紹了中國核潛艇總設計師的人生經歷。
我把這份報告文學寄給我的母親,這篇文章永遠只提黃總設計師,沒有具體的名字。但是他提了一個,他提了黃總設計師的夫人李世英的名字。
我母親一看,文學裏面所報告的黃總設計師,就是三十年沒有回過老家,而被弟妹們誤解為不要家,忘記了養育他的父母,不孝的三兒子,我是老三。
雖然我母親,她一直深信她的兒子大學學生不可能忘了養育他的父母,但是三十年一直沒有回家,她難免也有怨言。
我聽我的妹妹講,我母親是一而再,再而三地閱讀這篇文章,是滿臉淚水呀,我母親終於自豪不已了。
她在痛心之餘也自豪,她把我的弟弟妹妹們,還有她的子孫們召集過來,只說了一句話,“三哥的事情,大家要理解,要諒解。”
知兒莫若母,母親這句話傳到我的耳朵,我哭了。有人問我忠孝不能雙全,你是怎麼樣理解的?我說對國家的忠,就是對父母最大的孝。
我們核潛艇陣線廣大員工,他們嘔心瀝血、淡薄名利、隱姓埋名,他們奉獻了一生最寶貴的年華,還奉獻了終生。
如果你們要問他們這一生有何感想,他們會自豪地說:這一生沒有虛度。
再問他們對此生有何評述,那他們會說:自己是中華民族的兒女,此生屬於祖國,此生屬於事業,此生屬於核潛艇,此生無怨無悔!——這是怎樣的一種震撼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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